佘双好 等：中国共产党百年思想政治教育自身建设的基本经验

习近平总书记在关于《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以下简称《决议》）的说明中指出：“党的百年奋斗历程波澜壮阔，时间跨度长，涉及范围广，需要研究的问题多。”[1]（P78）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就是需要研究的问题之一。思想政治教育是中国共产党的优良传统、鲜明特色和突出政治优势，在党的百年发展中发挥了生命线的重要作用。一百年来，思想政治教育与党的事业相生相伴，与党的中心工作同频共振，在促进党的事业全面发展的过程中，自身也经历了从无到有、从简单到复杂、从一元到多元、从模糊到明晰、从工作到科学、从偶发到制度化法治化的发展过程，实现了自身建设的长足发展与进步，积累了丰富经验，值得认真总结。中国共产党百年思想政治教育自身建设的经验十分丰富，归纳起来可以总结为以下几个方面。

壹

坚持把思想政治教育摆在恰当的位置

思想政治教育是党的一项极端重要的工作，既不能游离于党的中心工作，也不能过分突出思想政治教育，而要把思想政治教育摆在恰当的位置。在建党初期，中国共产党就把思想政治教育看成是一项极端重要的工作。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甚至把思想政治教育看成最主要的任务，指出：“我们怎样改造世界呢？我们靠宣传的工作；靠一张嘴，一支笔，宣传那些应当要求改造世界的人起来学我们一同改造世界。”[2]（P199）“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用事实给年轻的中国共产党人以沉痛的教训，使中国共产党认识到，在重视思想政治教育的同时也应该重视组织建设和武装力量建设。“文化大革命”期间，林彪、“四人帮”把思想政治教育提升到不恰当的位置，用政治运动代替一切，冲击一切，造成对党和国家事业的严重损害，同时也削弱了思想政治教育的科学性。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党确定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路线方针政策，不少人误以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就可以不要思想政治教育，出现了忽视甚至取消思想政治教育的现象，结果造成了“文化大革命”后最大的失误。邓小平深刻总结到：“十年最大的失误是教育，这里我主要是讲思想政治教育，不单纯是对学校、青年学生，是泛指对人民的教育。”[3]（P306）正是在总结正反两个方面经验教训的基础上，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指出：“经济建设是党的中心工作，意识形态工作是党的一项极端重要的工作。”[4]（P153）既不能因为中心工作而忽视意识形态工作，也不能使意识形态工作游离于中心工作。“宣传思想工作一定要把围绕中心、服务大局作为基本职责，胸怀大局、把握大势、着眼大事，找准工作切入点和着力点，做到因势而谋、应势而动、顺势而为。”[5]（P153）这就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地位和作用作了科学定位。

贰

坚持以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为总体目标

思想政治工作从根本上说就是做人的工作，思想政治工作应该围绕人、关照人、服务人，但是围绕、关照、服务人并不是思想政治教育的最终目的，思想政治教育的总体目标是提高人的思想政治素质和科学文化素质，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与进步，这是中国共产党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与资产阶级政党的根本区别。在党的百年思想政治教育历史发展中，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始终把教育引导广大人民群众、提升广大人民群众的思想道德素质和科学文化素养、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作为目标追求。思想政治教育既要适应广大人民群众的思想需求，同时又要超越广大人民群众的思想状况，坚持以科学理论武装人、以正确舆论引导人、以高尚精神塑造人、以优秀作品鼓舞人。在党成立初期，党的思想政治教育就以宣传、传播马克思主义的方式来唤醒广大人民群众，引导人们为实现无产阶级整体利益和自身利益而奋斗。《中共中央宣传部关于党的宣传鼓动工作提纲》中指出：“我党所宣传的理论、纲领、政策等，是符合于全民族与全国人民的利益的。我党的宣传鼓动工作就是为着全民族与全国人民的利益的。”[6]（P423）新中国成立后，党在全国范围内开展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进行社会主义思想改造，在加强党员干部自身思想政治建设的同时，开展对知识分子、工商业者和工农群众的思想教育，培养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改革开放以后，思想政治教育着眼于培养“四有”新人，“努力使我国人民成为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人民”[7]（P65），提升广大人民群众的思想道德素质、科学文化素质和健康素质，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党的思想政治教育以培养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时代新人为着眼点，大力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通过教育引导、舆论宣传、文化熏陶、实践养成、制度保障等，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内化为人们的精神追求，外化为人们的自觉行动”[8]（P164）。在党的百年思想政治教育发展中，思想政治教育始终把促进人的全面发展作为总体目标，实现对人们思想政治教育的价值引导。

叁

坚持遵循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原则

中国共产党的思想政治教育是用党的思想理论武装教育和引导广大人民群众，是党处理人民内部思想问题的方法和艺术，思想政治教育始终要坚持遵循一些基本原则。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就确定了有关思想问题的基本原则。毛泽东在井冈山时就强调要关心群众生活，关注物质利益，注重调动群众积极性，提出解决思想问题与实际问题相结合的原则。他指出：“一切群众的实际生活问题，都是我们应当注意的问题。假如我们对这些问题注意了，解决了，满足了群众的需要，我们就真正成了群众生活的组织者，群众就会真正围绕在我们的周围，热烈地拥护我们。”[9]（P137）延安整风时期，全党范围内开展了系统的马克思主义思想教育运动，采取“团结—批评—团结”“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思想政治教育原则，有效解决了思想问题，实现了党内同志的团结，这成为正确处理党内思想政治问题的基本原则。新中国成立以后，毛泽东把思想政治教育要遵循的原则总结为民主的原则，即以说理的原则、批评的原则、正面教育的原则来解决思想性质问题和人民内部争论问题。改革开放新时期，党中央确立了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两个文明一起抓”的方针，在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过程中坚持先进性要求与广泛性要求相结合的原则，尊重差异，区分层次，针对不同对象的不同情况采取不同的思想政治教育；同时坚持循序渐进的原则开展共产主义思想道德教育，使思想道德建设符合广大群众的发展实际。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新时代加强和改进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见》，对思想政治教育遵循的原则进行总结，指出要“坚持遵循思想政治工作规律，把显性教育与隐性教育、解决思想问题与解决实际问题、广泛覆盖与分类指导结合起来，因地、因人、因事、因时制宜开展工作”[10]。这些都是中国共产党对思想政治教育遵循的原则和规律的认识。

肆

坚持以党的理论创新成果为核心构建内容体系

思想政治教育是以党的思想理论为核心的教育实践活动。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始终坚持把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党的创新理论教育和形势与政策教育作为其核心教育内容，不断拓展思想政治教育内容体系。“理论创新每前进一步，理论武装就跟进一步，这是我们党加强自身建设的一条重要经验。”[11]（P530）要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创新理论成果为核心，不断更新思想政治教育内容，丰富思想政治教育资源，使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与党的思想理论创新同频共振。在革命战争和社会主义革命建设时期，毛泽东思想成为全党的指导思想，成为强大的思想政治教育理论武器和重要内容，中国共产党充分运用毛泽东思想武装全党、教育人民，统一思想、凝聚力量，为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和新中国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提供了坚实的思想基础。改革开放以来，党的思想政治教育主要内容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发展而创新发展，从重点加强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宣传教育逐步拓展到道德教育、心理健康教育、文化素养教育、精神文明培育等多个领域。其中，最核心的教育内容是宣传教育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为新时期思想政治教育提供了新的理论指导和价值支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党的十九大把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确立为党必须长期坚持的指导思想并庄严地写入党章。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通过的宪法修正案，把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载入宪法，实现了党和国家指导思想的与时俱进。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决议》明确指出：党确立习近平同志党中央的核心、全党的核心地位，确立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指导地位，对新时代党和国家事业发展、对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历史进程具有决定意义。《决议》明确要求：“要坚持用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教育人，用党的理想信念凝聚人，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人，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历史使命激励人，培养造就大批堪当时代重任的接班人。”[12]（P74）这为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内容体系构建提供了具体要求，体现了党对思想政治教育内容建设的基本要求。

伍

坚持不断拓展思想政治教育领域和方法

从党的百年思想政治教育发展来看，伴随着党事业的发展和推进，思想政治教育自身建设领域也实现了逐步拓展。从思想政治拓展到道德心理、从党内拓展到党外、从直接拓展到间接、从理论拓展到实践、从显性拓展到隐性、从现实拓展到虚拟、从国内拓展到国外，其中也伴随着主渠道、主阵地与方式方法的深刻变化。在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党的思想政治教育主要集中于宣传鼓动、理论教育等领域。这一时期党也十分注重思想政治教育的方法策略，《宣传工作决议案》就指出，“党必须利用一切公开的可能来扩大宣传”[13]（P886），采用谈话、集会、刊物、党报、小册子等形式，发挥学校、通讯社、研究会、剧团等宣传作用，使党的宣传工作深入广大的工农群众。新中国成立之后，思想政治教育聚焦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和社会主义宣传教育，通过说理教育方法对人们进行思想引导。这一时期党更多借助于政权的力量，采取显性的方式，通过一次又一次政治运动开展思想政治教育。但由于重视思想政治方面教育内容，忽视道德心理素质的培养，重视直接、显性教育，忽视间接、隐性教育，造成思想政治教育的领域局限和方法贫乏。改革开放后，随着社会文化环境的多元发展，党的思想政治教育拓展到思想、政治、道德、心理、文化等领域，采用间接、隐性、渗透等多样化思想政治教育方式，更加注重认知教育、情感教育、实践活动等方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从主渠道主阵地拓展到各类渠道，从专门领域向专业领域、文化领域、社会领域、网络领域、对外宣传领域等延伸，思想政治教育方法向政治、经济、文化、舆论、制度等多样化展开，解决了因专门化而导致的思想政治教育领域窄化问题。在全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因事而化、因时而进、因势而新”的理念，强调“提升思想政治教育亲和力和针对性”“运用新媒体新技术使工作活起来”[14]（P378），对增强思想政治教育的科学性和艺术性做了具体要求。可以说，百年来党的思想政治教育根据工作、时代和形势不断创新，实现了思想政治教育的领域拓展和方法多样发展。

陆

坚持科学化、专业化、制度化、法治化发展道路

思想政治教育从经验状态向科学化、专业化、制度化、法治化发展，是思想政治教育总体的发展走向，是党长期开展思想政治教育的经验总结。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思想政治教育尚处于初步探索阶段，没有形成较为系统的思想政治教育概念。土地革命时期，毛泽东在《古田会议决议》中指出：“教育党员使党员的思想和党内的生活都政治化，科学化”[15]（P92），思想政治教育要运用科学的方式解决党内的思想问题。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明确提出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概念，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容、方法、任务等进行了初步阐释。新中国成立后，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宣传工作会议通过的《关于加强党的宣传教育工作的决议（草案）》以党内法规的形式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容、方法、原则等进行了制度化规定，标志着党对思想政治教育的探索由局部向全国、由分散向系统、由临时向经常、由随意向规范的历史性转变。[16]改革开放以后，思想政治教育由经验上升为科学，走上了科学化、专业化的发展历程，开始规范化、制度化建设。党的十八大以后，思想政治教育制度化法治化进程进一步加快。中共中央出台《关于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意见》《关于加强和改进高校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见》《关于新时代加强和改进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见》等多个文件，《中国共产党宣传工作条例》以党内法规形式对思想政治教育进行明确规定，推动思想政治教育制度化法治化建设迈上新的台阶。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明确把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指导地位作为根本制度，要求“加强和改进学校思想政治教育，建立全员、全程、全方位育人体制机制”[17]（P23），思想政治教育制度化法治化建设取得重大进展。中国共产党坚持思想政治教育制度化，建立相对稳定、系统完备的思想政治教育体系；坚持思想政治教育法治化，用法治思维和方式处理思想政治教育发展问题，确立思想政治教育改革和发展的方向，这表明党对思想政治教育的认识达到了新的高度。

柒

坚持构建全方位“大”思想政治工作格局

思想政治教育是关涉党的全局性的工作，中国共产党很早就意识到做好思想政治教育要依靠多方力量。《宣传问题决议案》指出：“宣传动员必须要征调全党的力量及一切势力”[18]（P528），强调动员全党和其他一切力量进行宣传动员，加强群众宣传鼓动工作。新中国成立后，开启了全面主义的思想政治教育，毛泽东指出“思想政治工作，各个部门都要负责任。共产党应该管，青年团应该管，政府主管部门应该管，学校的校长教师更应该管”[19]（P226），要求各个部门都要负责思想政治工作，形成党委领导、全员参与、齐抓共管的良好思想政治工作格局。改革开放以后，党注重从制度层面构建思想政治工作格局，中共中央印发的《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意见》，明确高校要“建立健全党委统一领导、党政群齐抓共管、有关部门各负其责、全社会大力支持的领导体制和工作机制，形成全党全社会共同关心支持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强大合力”[20]（P187），有力推动了高校“大”思想政治工作格局的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上升为党的治国理政的重要方式，更重视调动一切积极力量推进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关于新时代加强和改进思想政治工作的意见》提出了“构建共同推进思想政治工作的大格局”，要求“完善领导体制和工作机制，完善党委统一领导、党政齐抓共管、宣传部门组织协调、有关部门和人民团体分工负责、全党全社会共同参与的思想政治工作大格局”[21]，并立足于工作队伍、平台阵地和考核评价等方面，对构建新时代“大”思想政治工作格局进行了具体规定。在全国教育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思想政治工作决不是单纯一条线的工作，而应该是全方位的，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融入式、嵌入式、渗入式的，不能搞成两张皮。”[22]（P279）这就从高校思想政治工作模式的角度，对高校思想政治工作运行机制进行了理论升华[23]，强调构建覆盖全国范围的多层次多渠道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体系，充分发挥党和政府的主导作用，凝聚社会各界教育力量、教育手段、教育资源和教育因素，共同构建权责分明、协同合作、科学运作的工作格局，形成思想政治教育强大合力，体现了党对构建共同推进的“大”思想政治工作格局的整体部署。

捌

坚持全员化、专家化发展队伍建设路径

思想政治教育不只是专门人员所开展的工作，而是需要调动其他各方面力量广泛参与的工作。中国共产党成立初期，就提出“共产党员人人都应是一个宣传者”[24]（P354），注重发动全员做宣传教育工作。为使党的宣传能够扩大影响深入群众，“宣传工作必须成为每个党员乃至每个赤色工会会员的工作”[25]（P887），党建立起了制度化的宣传思想工作机构和体系性的宣传思想工作队伍，党的宣传工作组织逐渐完善。新中国成立之后，中共中央发布了《关于加强与调整各级党委宣传部的工作和机构的指示》等，在全国范围内系统地建立了以宣传员和报告员为主体的全体工作人员共同参与的宣传网制度，展开了对人民群众经常性的宣传工作。改革开放以来，思想政治教育专业化程度深入发展，形成了专门的思想政治教育队伍和机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提升到党和国家发展的全局性战略地位。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树立大宣传的工作理念，动员各条战线各个部门一起来做，把宣传思想工作同各个领域的行政管理、行业管理、社会管理更加紧密地结合起来”[26]（P156）。思想政治教育依靠力量由专职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向全社会拓展，思想政治教育成为全体人员需要开展的工作，成为每一个人都要进行的工作，党同时对思想政治教育专职人员的专业精神、专业知识、专业态度、专业能力、专业人格等提出明确要求。思想政治教育全员化与专门化是相辅相成、相互补充的，思想政治教育既需要专业化的引领和提升，又要使思想政治教育渗透在各项工作的全过程，实现全员全过程和全方位育人。全员化和专家化结合，体现了思想政治教育队伍建设的发展方向。